中国日报网站环球在线消息:如果不是他的姓氏,马克·撒切尔无论是再婚,还是被通缉,人们不会太注意。但他是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的儿子,一切就不一样了。3月29日,赤道几内亚发出了全球通缉令捉拿马克,这个西非国家的总检察长何塞·奥洛·奥博诺气恼地说:“我们有证据,4年前他在我国煽动了一场未遂的政变。可我问过国际刑警组织,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话音刚落,英国记者就在西班牙的太阳海岸发现了满不在乎的马克。“我实在不知道赤道几内亚还能拿我怎样。”他拍拍记者的肩膀:“还是说说好事情吧,我结婚了,就在两天前,在英属直布罗陀的一个政府办事处里,是秘密婚礼。”
“撒切尔夫人不知道你再婚?”
“哦,你登报了,她就知道了。”
第二天,马克远在瑞士的姐姐卡罗尔看见了报道,她气急败坏地赶回伦敦陪伴撒切尔夫人:“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脱不了干系。”
丈夫离世 无比失落
83岁的撒切尔夫人坐在窗前,注视着窗外海德公园的美景。卡罗尔不敢确定,母亲是不是听懂了弟弟的事情。自从2003年父亲丹尼斯·撒切尔去世后,在英国政坛叱咤风云多年的“铁娘子”母亲,开始流露出胆怯和犹豫,记性也越来越差。
5年来,她一直待在海德公园附近切斯特广场的这栋住宅里。她十分孤独,每天早上醒来后,无事可做。从前,她一直坚持为丈夫做早饭,这个习惯从新婚燕尔持续到老,即使贵为首相时也是如此。但现在,没有人来吃她的早饭了。
她只好在自己的餐厅里挂上了丈夫的画像。每一次吃饭时,她坐在画像的对面,和“丈夫”说话。有时候,卡罗尔回家了,她就变得异常高兴,一边吃饭一边不停地说:“女儿,你父亲没有离开我们,你看到他了吗?”
卡罗尔难过地低下头,她握着撒切尔夫人的手,一遍遍向她重复一个事实:“亲爱的妈妈,爸爸再也不会回来了。2003年,他做完心脏搭桥手术5个月后就去世了。是您把他送到墓地的,您记得吗?那一年他都88岁了,所以您不要难过。”
撒切尔夫人的身子抖了一下,她短暂地清醒过来,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迷茫地看着女儿,眼里涌上泪水,喃喃自语:“丹尼斯……”这几十年来,她参加了不计其数的竞选和论战,每一回无论胜与败,都有一个全天候的支持者,他就是丹尼斯。没有丹尼斯的陪伴,她不可能做11年的首相。曾经,丹尼斯骄傲地对她说:“我和一个了不起的女人度过了几十年的美好时光,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爱和忠诚……”
丧夫之痛占据了撒切尔夫人的心灵。有一天凌晨一点,她突然醒来,穿戴整齐,一袭盛装,要求去墓地看望丈夫。幸好家门前的警卫不让她离开。得知此事后,她有限的几个好朋友赶来家中:“夫人,您需要一个全职看护了。”
性格刚强的撒切尔夫人吵闹起来,坚决不认为自己需要看护。她的朋友只能让步,聘请了一位曾经做过医院护理的高级管家,以防不测。
可惜这样的朋友太少了。在丹尼斯陪她度过的最后一个生日——77岁生日那天,她只收到了区区4张生日卡片。
她心里十分失落,4张可怜的贺卡被仔细地摆放在壁炉台上。年复一年的生日,她望着它们发呆。2005年10月13日是她的80岁生日,她孤寂地坐在壁炉旁,突然有了精神,她告诉卡罗尔,去文华东方酒店订最好的菜式,她要摆80岁寿宴。
卡罗尔吓了一跳,立即操办。650多人前来捧场,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王储查尔斯、时任首相布莱尔,都匆匆赶来。撒切尔夫人容光焕发——要知道,伊丽莎白二世继位后只参加过一位首相的生日宴会,那就是1996年前首相爱德华·希思举行的80岁寿宴。当女王拥抱撒切尔夫人时,卡罗尔在孀居母亲的脸上捕捉到了难得的笑容。
但这样刻意制造出来的“辉煌”,毕竟是昙花一现。卡罗尔在替母亲整理衣橱时,发现一大堆落上灰尘、没有熨烫的正式套装。“妈妈,您平常穿的衣服呢?”“我平常就穿这些,我永远不会买一件休闲款式的衣服。”她苍老、消瘦,却回答得斩钉截铁。
《星期日泰晤士报》闻讯后叹息道:她的晚年,孤单落寞、没有朋友。
疾病缠身 常送医院
除此之外,疾病在深深困扰着撒切尔夫人。
现在,这位曾宣称自己睡眠时间不超过5小时的女强人,白天也开始靠着躺椅打瞌睡了。2002年,她接连发生了几次轻度中风,留下了记忆力衰退的后遗症——现在,她再也不能读书看报了,因为她读一句忘一句,一条新闻还没看完就忘了开头。她开始焦躁起来,在丹尼斯的病榻前,她还拥有惊人的记忆力,通货膨胀的数据能脱口而出,告诉丈夫。而现在,医生警告她,不要再从事公开演讲活动了。
这对她是莫大的痛苦。
退休以来,她最大的寄托,就是和所有名人一样,接受世界各地的邀请,到处发表演讲。在美国中西部一些地区,人们在介绍她时仍会把她称为“首相”,就像1990年那场逼她辞职的噩梦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她依然保持着英国上议院议员的身份,在一些重要的日子里,她会出现在上议院的会议上。
她满足于这样的生活,感觉到自己仍然活跃在聚光灯下。当时,她很开心地在伦敦东南部萨达克区的道尔维奇购下了一处别墅,准备和丹尼斯在那里度过一个美好幸福的晚年。道尔维奇是伦敦最有名的富人区之一,附近丘陵起伏、湖水清澈、草木茂盛。走在道尔维奇的居民区内,随时都会看到一幢幢18、19世纪的建筑。这里曾居住过许多达官显贵、文人墨客,至今也为英国上层社会所青睐,好莱坞巨星汤姆·克鲁斯、英格兰银行前行长艾迪·乔治都在这里拥有住所。
但她终究搬了家,住进伦敦市中心现在的住所里。原因之一就是,她的年纪越来越大,从市区送医院方便些。几个月前的一天,她和上议院的同僚共进晚餐,就在晚餐快结束时,她的身体一点点往桌下滑……她马上被送往医院,再度抢救过来。
卡罗尔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接母亲出院了。母亲穿着一袭大红套装,挽着精致手包,向栅栏外的群众挥手致意,如同结束国事访问一般,风度翩翩地离开了圣·托马斯医院。一进家门,她就瘫在沙发上,虚弱得没有半点力气。
最爱被夺 深受伤害
卡罗尔并不能时时在撒切尔夫人身边照顾。她是一个记者,成天东奔西跑,常年跟随男友定居在瑞士,能抽空来看一趟母亲就算不错了。真正让撒切尔夫人牵肠挂肚、加速衰老的是儿子马克。
马克一直定居南非,做生意赚了几百万英镑,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富翁。但他一婚再婚,常常闯祸。2004年,因涉嫌参与赤道几内亚未遂政变,他被南非法院判处300万兰特(约合50万美元)的罚款和4年监禁。眼下,赤道几内亚发出的国际通缉令,还是为了这桩案子。
很难想象,温文尔雅的丹尼斯和铁腕作风的撒切尔夫人,怎么生了一个惹是生非的马克。就连双胞胎姐姐卡罗尔都无法和马克交流:“我们从小就不怎么在一起玩,也不怎么说话。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他总在到处跑。”对于弟弟惹的麻烦,卡罗尔无比难过:“我担心母亲,这对她的身体一点也没有好处。”
应该说,马克还是很了解她母亲的处境,作为人子有同情之心,他说:“自从18年前告别唐宁街10号之后,我母亲没再过上一天真正意义上的好日子。”
1990年11月,红得发紫的撒切尔夫人遭遇保守党内的“逼宫”。在离开的时刻,她的新闻秘书伯纳德·英厄姆走过去轻声对她说:“夫人,结束了。”她在唐宁街10号黑色的大门前停顿了几秒钟,抬起脚,最后一次以主人的身份迈出门槛。第二天,这位主宰英国政治议程的夫人在伦敦一处不知名的住宅醒来。
10年后,她再见到美国前总统老布什时,回忆起这个可怕的早晨:“我想念那里(唐宁街10号)。”
去年9月,布朗首相邀请撒切尔夫人前往唐宁街10号做客。故地重游的撒切尔夫人,一身玫瑰红的盛装,和布朗聊了两个多小时。离开时,她抬起头来,望着黑色大门上金色的“10”字,眼里流露出落寞。
这一幕刺痛了保守党人,他们批评布朗在利用老夫人的“衰弱与寂寞”为自己贴金,又讽刺她丢人现眼。对此,卡罗尔很清楚,保守党带给母亲的伤害,已无法停止:“当年那场背叛,在你的DNA里溃烂。母亲一生的最爱只有两个:一是唐宁街10号,二是父亲丹尼斯。她的最爱都被剥夺了。”
撒切尔夫人有生之年,也许再没有机会回到唐宁街10号。英国正在悄悄准备她的葬礼。《星期日泰晤士报》说,她将是继丘吉尔之后,唯一一个被允许举行“皇家”公共葬礼的首相,葬礼可能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或者圣·保罗大教堂举行,整个过程将向英国做现场直播。(来源:《环球人物》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