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市动物园的狮子在表演（向明超 摄）

郑州市动物园的黑熊在表演（向明超 摄）

郑州市动物园的小狗在表演（向明超 摄）

一 禁令或让动物园陷入财政窘境

看到眼前的狗熊骑着自行车时，项小惠显得异常兴奋。“真的很神奇，哈哈。狮子可以骑在马背上，而不会撕咬。跟课本上说的大相径庭。”

11月13日下午，在郑州市动物园动物表演场里，小项是现场200多位观看动物表演观众中最小的孩子之一。对于小项的同龄孩子来说，这个下午可能会是他们第一次观看动物表演，但更加确定的是这将会是郑州的孩子们最后一次观看动物表演。

根据住建部10月26日规定，全国大约250家城市动物园须在三个月整改期后禁止上演动物演出，以更好地发挥动物园在保护动物观念环节中的支柱作用。新规受到了动物保护组织的一致欢迎，然而随之而来的将显现出其经济和文化影响。 动物园将会失去大笔收入，而驯兽师和表演团则抱怨新规将夺走他们的生活来源。 在许多发达国家城市公园得到了大量的政府补贴，但在中国却大不相同。中国的城市公园必须自力更生，更像是一个收益驱动的产业。 例如，郑州市动物园只能在需要购进珍惜动物或必要翻修时向市政府申请拨款，其他所有日常开支都需要依靠门票收入。专家表示，以营利为目的的经营思维导致了肆意利用动物现象的发生。 “地方政府不愿意给动物园资金投入，所以动物园变成了娱乐场所。进而，动物园的管理人员更加注重营利，而更少地关注到动物的福利”住建部下属中国动物园协会高级工程师刘农林告诉记者。 郑州市动物园每年有100万游客，普通门票16元，包含动物表演等在内共四项的联票25元。虽然郑州市动物园没有具体透露每年的收入，据此估算，动物园每年的门票收入在2000万元左右。动物表演和其他三个承包出去的项目每年会产生额外收入800至900万元。 动物园每年需用于146名正式员工工资的资金大概360万，动物表演禁止后将形成一个很大的资金缺口。尽管如此，动物园党委书记王建堂表示将坚决执行住建部规定。“毕竟，都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动物。” 当记者跟她和家人谈到关于禁止动物表演的新规定时，小项着实吃惊。但新规影响到的范围却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二 表演团人员失业表演动物后续处理难

河南濮阳是著名的马戏之乡，很多人都弄不明白怎么自己的传统手艺一下子就不合法了。 “为什么要弄个‘一刀切’的规定？驯兽是一个文化现象，在濮阳存在和发展了六七十年了，”郑州动物园动物表演团长史怀明很疑惑。“如果所有驯兽师都不表演时，这门手艺将会彻底失传了。”

位于黄河北岸的濮阳从清朝以来就以驯兽闻名。当地多沙质贫瘠的土地，居民无法在土地上种植所需产品，于是转向驯兽这种娱乐活动，带着猴、骆驼和狗游历全国各地。现在，驯兽是当地的一项支柱产业之一。 中国动物园协会的刘农林表示，尽管新规定对史怀民这样的驯兽师很严酷，但规定却是同全球范围内禁止动物表演时一致的。 去年9月，史怀民带着他的表演队从武汉动物园搬到郑州。开始每天演两场，随着观看人数增多，三个月前开始每天演4场。 今年8月份，国家林业局调研组检查后责令表演队停止老虎钻火圈和狗熊耍火棒，“因为类似的表演会让动物受伤”。史怀民取消这两项表演，但他表示从来没有虐待过自己的动物。 在老史心里，动物表演“可以拉近人和动物的距离，谁能想到狮子能和人那么亲近，谁能想到黑熊会骑车？”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我儿子生病了可以让老婆带着去医院。但是动物病了，我接到电话后必须马上赶回来，动物就是我们的命根子啊。”老史说到这儿眼睛已经红了。

不过令老史和其他驯兽师迷茫的是，今后这些动物怎么办。“卖掉是不可能的，不卖的话又没地方演出，这样光饲养的费用每天就要八九百块钱，上哪儿去挣这个钱。” “显然重新回到大街或者农村表演是不可能的，公园和动物园不能演，就等于掐断了我们的门路。”

三 动物园生存空间受挤压 土地借出容易收回难

随着城市向外扩张，中国的城市规划部门一直试图将城市动物园迁往郊区，并在郊区建立野生动物园。而相应开发商则对土地有着巨大要求。 最初规划为430亩的郑州市动物园目前的实际面积只有380亩，是全国省会城市中三个最小的动物园之一（另外两个位于拉萨和银川）。

1984年运管中心向动物园借地50亩地用于修建自行车比赛场地，用来举办次年10月的首届全国青年运动会。所以，市政府办公室当时决定将50亩地划归隔壁单位河南省自行车现代五项运动管理中心。当时的批文规定，比赛场地由省体育局（原省体委）负责建，郑州市体育局负责管理。两年后，再在动物园毗邻征地，如数偿还。但是这个承诺一过就是20年，至今尚未兑现。

上个世纪80年代，动物园所处的地段还是郊区。随着郑州城区的不断外扩，如今的动物园周边已经高楼林立，“再从周边规划土地用于动物保护已经不可能了”。今年4月份，郑州市动物园拉出来一只狮子和两只老虎，进驻到了自行车现代五项运动管理中心。

今年上半年，动物园听说运管中心要将这50亩租赁给鸿程驾校用作教练场地。记者在现场看到，20多辆教练车正在不停地进行着倒桩的训练。从驾校报名处了解到，这个驾校刚刚建立不到两年，一直租着这块篮球场面积大小的场地。在驾校南侧，记者看到贴满动物园动物的广告牌，但场地内部却依然用于驾校训练之用。

这个消息激起了离退休老干部和部分员工的情绪。4月11日凌晨，动物园的100多员工搬出了两只老虎和一只狮子来“讨回”动物园对这50亩地的使用和开发权。

“本来我们打算将这50亩地用于修建青少年科普教育活动中心，但是现在说啥都没用，这块地也没要回来，”动物园王贵堂书记告诉记者。

动物园办公室主任李国红谈到这块土地显得很无奈，“这块土地还涉及到一个级别的的问题，省体育局是省级直属部门，郑州动物园是市属单位，所以我们当时发过好多次函要求其归还当时划出来的50亩地。不过所有的这些努力都未见成效。”

此外，在农科路南花园路东这一原属于动物园的地块现在也被区政府规划为商业开发用地。新的“农科路酒吧一条街”部分工程将近施工完毕。记者在现场看到还有部分地段仍然处于施工阶段。

四 动物保护组织：加强教育是关键

尽管支持住建部禁止令，动物保护组织更希望主管部门通过教育来打击动物表演项目。 “当人们保护动物的意识提高了，他们自然会对伤及动物本身的表演没什么兴趣了，” 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中国区项目总监华宁表示。 厦门动物保护协会正在编纂中国第一本动物保护方面的书籍，这些书籍将会发放到市内的中小学。 在参观了大连动物园后，厦门动物协会主席肖兵（音）提出反对在动物园内出售活鸡投喂老虎的做法。尽管这种做法已经被禁止，但他的声音全然被忽视。 “动物们的食物不够吃，所以近些年动物伤人的事件越发增多。让动物们忍饥挨饿只能会让他们更加凶狠，”肖主席说道。 中国目前仍然没有一部关于动物权益保护的专门法律，去年9月动物保护法草案发布，但目前仍在讨论当中。而中国动物园协会关于动物园未来10年发展纲要也还在研讨中。 同时，刘农林表示住建部新规定只是第一步，让所有的动物园回归到其本质目的上来：教育人们认识和保护大自然。 “我们要先停止这些表演，然后才能有空间制定更全面的措施来保证动物园公益性质。”

来源：中国日报河南记者站 （记者 胡永启 段妍 张雷龙 向明超） 编辑：杨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