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是为故去的亲人扫墓的日子,除了我们自己的亲人,我们还应该记住那些曾经为我们的社会、为我们的生活作出无私奉献的人,记住那些将自己的身体,哪怕是一个眼角膜捐献给需要的人,那些把遗体无偿捐献给医学事业的人。
今年的清明,我们将目光投向那些遗体器官捐献志愿者,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随着遗体捐献越来越被公众所接受,近年来遗体捐献这一群体也逐渐壮大。
在武汉市石门峰公墓,有着四块特殊的纪念碑,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这是武汉市红十字会与石门峰公墓专门为遗体捐献者树的纪念碑,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躺着一个伟大的灵魂。
“捐献遗体并不意味着情感的终结,每个捐献者背后都有各自的亲人、朋友。逝者已矣,但生者对他们的思念仍在延续。而这份情结,每到清明时会更加强烈。为感谢捐献者的无私奉献,让家属有一个寄托哀思的地方,我们建了这些纪念碑。”武汉市红十字会遗体捐献中心骆钢强告诉记者。
一个普通捐遗者程家钏
3月25日,是武汉市遗体捐献者日,这一天,余凤英老人早早的和女儿从黄石来到了这里,悼念去年8月25日捐献了遗体的丈夫程家钏。他的遗体捐献给了武汉大学医学院用于医学研究,他的眼角膜则拯救了两个病人使其重见光明。
程家钏生前是黄石原冶钢集团的电气维修师,退休后又应聘到一家制药厂工作。2011年下半年,他被诊断出牙癌。
“癌症是2011年底发现的,但他一直很乐观,坚持工作到手术前。”老伴余凤英回忆,丈夫爱看书。患病期间,床头解决各种疑难电气故障的书籍中,又多了一些医学典籍。
2012年4月底,程家钏接受放疗后半个月,罕见的放疗并发症在程家钏身上出现。他的颈部严重纤维化,并逐渐向四周扩散,“身体就像被冰冻了一样”。而病情的持续恶化。程家钏面部变形,眼睛无法睁开。食管和气管遭到挤压,先后失去说话能力、进食能力,仅余一丝狭小的缝隙维持呼吸,每天仅靠250毫升营养针来维持生命。
2013年8月9日清晨6时许,在饥饿、疼痛中熬过又一夜后,程家钏示意余凤英取来笔和纸,一笔一画写了这样一行字:把我的遗体作为医学试验,各个器官捐献出来。
“听医生说,放疗后身体出现纤维化在医学上很少见。所以,他愿意在死后,将遗体捐献给研究机构,让其他患者获得生的希望,免受痛苦。”余凤英流着眼泪说。
8月25日下午1时许,程家钏病情恶化。挣扎着在信纸上写字与妻子交流:“我不痛苦,感觉累。”弥留之际,程家钏仍不忘嘱咐余凤英及时办理遗体捐赠手续。接着又嘱咐大儿子,遗体捐赠后,他希望自己的遗物能埋在父母的墓旁,在另一个世界陪伴着父母。
在家中安排妥当后,余凤英流着泪乘车前往黄石市红十字会,联系遗体捐赠事宜。其间,程家钏数次用手撑开眼皮,盯着门的方向。孩子们清楚,那是在等待余凤英回来。
彼时,余凤英办完遗体捐赠手续,正在赶回家的车上。获知丈夫离世的消息,她悲痛欲绝。
回家后,没能见到程家钏最后一面的余凤英悲痛不已。
悲号之中,家人遵从程家钏遗愿,在同意遗体捐赠表格上相继签字。当晚9点,程家钏遗体被转移至武汉大学医学院遗体接收中心。一部分用于医学研究,攻克癌症患者化疗并发症;一部分器官捐献出来,给活着的人带去希望。
黄石与武汉,短短2小时车程。家人租车跟随在遗体运送车后,一路悲哭。
程家钏的葬礼非常简单,没有花圈,没有丧事仪式,没有贴挽联,没有惊动邻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他留下的,只有一大堆书籍,以及一摞临终前手写的字条和一本由武汉市红十字会颁发的志愿捐献遗体纪念证。
那证件是大红色的,扉页上写着:爱留人间、传递生命、奉献社会、造福后代。
余凤英说,她要保存好证件,以后想念程家钏了,会经常拿出来看看。
程家钏唯一的妹妹程望芝说,她尊重哥哥的决定,也为哥哥感到骄傲。以后,亲人们都会前往武汉悼念,在一块刻有所有遗体捐赠者名字的纪念碑上,寻找那个熟悉的名字——程家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