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初没有离开,是不是现在生活已经改变了?”
这是12月7日在北京西单一公交车站候车的人群。新华网记者姜春媛摄
张萍萍和她的家乡一样,平凡的外表下有一颗不安于现状的心。这个毕业于北京一所民办大学的女孩觉得自己属于北京,回家的话“很没面子”。
张萍萍的老家在冀北山区一个旅游城市。这些年来,原本宁静闲适的家乡小城变化很大,昂首阔步向大城市迈进:城区忙着扩大,高楼忙着“起立”。房价从过去的两三千涨到一万多,但只要有新楼盘发售,总被哄抢一空;城市一遍遍翻修,修完市区修开发区;私家车越来越多,上下班堵1小时是常事;周末有人驾车去北京采购,因为一些年轻人喜欢的时尚品牌在小城市从不打折……
用她自己的话说,“因为向往北京,打拼的日子充满了战斗力。”她先后在多家公司打工,辗转于通州、丰台、朝阳、海淀各区,工资却始终在1500元上下徘徊,除去租房、交通、通信等固定消费,手里的钱所剩无几。“不但买不起房子,连租都只能在城乡结合部跟人合租。所谓‘蚁族’就是我这样的人。”张萍萍自嘲道。
报纸上在讨论“蚁族”聚集的唐家岭应不应拆迁,学者们忙着发布关于“蚁族”的各种调查报告,北京的退休老干部设计出“胶囊公寓”……住在丰台区一户农民出租屋里的张萍萍不觉得这些消息猎奇或者煽情,她知道这个城市有成千上万的年轻人和她一样每天挤公交,吃盒饭,需要找到一方栖息之地。
“回家去!”几番思想斗争后,张萍萍做出这个曾被她“鄙视到死”的决定。面子固然重要,和现实相比又算个啥?在她疲惫的脑海中,家乡没有北京的名牌旗舰店,没有林立的高档写字楼,但却意味着低廉的物价和安逸的生活,意味着温暖安稳的家。
可是回家的路并非想象中那样明朗。张萍萍的父母是当地一所卫生学校的退休教师。在这个“拼爹”时代,父母为她找工作得四处“求神拜佛”。
有一次,某局招考事业编制人员,张萍萍笔试通过。为了复试更有把握,父母为准备了2万元钱“投石问路”。请客、送礼、找人、说好话,折腾了很久,能找到的关系都找了,两万块钱花的早就没影,但最终录取的人不是她。
在北京时,张萍萍从事的是公司文案策划之类工作。小城市产业结构单一,岗位需求少。没什么特长的张萍萍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无奈中只好到朋友的服装店帮忙卖衣服,一个月工资一千元左右。
亲戚给张萍萍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两个人处了半年,本来计划攒钱开个店。就在店快开起来时,男朋友却喜欢上了一个更年轻的女孩。“也不怪他,我82年的,这个岁数,在大城市还好,在家乡就很‘老’了。”张萍萍自嘲地笑笑,眼里分明闪着泪花。
她总觉得周围人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回家就等于失败,意味着之前的努力和积累全部归零,一切得从头开始。毕业就回家的同学有的已经是小领导了。”
在家里“漂”了一年后,张萍萍又回到北京。这是2011年下半年。什么都在涨价,连菜场大妈都一口一个“CPI”。不过张萍萍来不及细想这些,她得先找到工作,找个住处。
新工作是在顺义一家公司做法务专员,每月工资4000元,除去社会保险和税收,实际到手3000元,境遇比过去改善了不少。她和另外两个女孩合租一居室住房,每人需缴月租金700多元。工作之余,她开始上英语和计算机培训班,想学些新东西,提高自己的起点。
“如果当初没有离开,是不是现在生活已经改变了?”张萍萍抬起头,笑得有些苦涩。
网友坐论“北上广”
“骑着喷火的龙飞来飞去”:我经常觉得迷茫,是不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共性,看别人逃离、逃回北上广,我想起了以前自己在北京的那段时间,蜗居,热血,为了梦想而梦想,虽然一无所成,但思想上却很纯粹,记忆深刻。
“朱桂”:没人愿意远离家人去漂泊,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中,呼吸被严重污染的空气,在快节奏的工作和生活中看着自己的生命流失,没有人不热爱自己的故土,但依然有如此多的人要留在北上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