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惠彦:无愧战地记者天职
[ 2007-11-06 17:12 ]

中国日报网环球在线消息:与收获相伴的,是死亡的威胁。说起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冀惠彦的语气十分平和,却令记者一阵阵地紧张。

面前的冀惠彦,让记者想起一个词:敏行讷言。这位多次穿行于战火硝烟中而面不改色的硬汉,说起自己被评上范长江新闻奖的经过却显得有些不善言辞。随着交谈的深入,冀惠彦的话匣子终于渐渐地打开了……

入行之初:先天不足后天补

回顾自己在新闻战线上奋斗的历程,冀惠彦的思绪又回到自己刚刚接触新闻事业的时候……

今年是冀惠彦从事新闻工作第21个年头,在他看来,自己能够走上这个岗位还真是偶然。上个世纪80年代,冀惠彦在总政机关工作,1986年,中央电视台要在总政成立记者站,需要一位站长。当领导征求冀惠彦的意见时,冀惠彦的一句“愿意”,令他和新闻结下了不解之缘。“那一年我正好35岁,真是‘半路出家’,对电视新闻是一无所知。”既然“先天不足”,冀惠彦就在“后天”上下了苦功,一方面啃厚厚的业务书,另一方面大量地看电视新闻。那时候冀惠彦家里只有一台电视,于是矛盾就产生了,“我要看新闻,我妻子想看电视剧,女儿要看动画片”,为此冀惠彦一咬牙,拿出家里的全部积蓄买来一台29英寸的大彩电给家人,自己总算能独占小电视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冀惠彦每天到单位都要和记者站的同事开个会,分析前一天的新闻:有哪些特色、哪些不足?如果换成自己,将会如何报道?由此记者站形成了浓厚的学习氛围,只要有讲座、辅导班,大家都不会放过。

1989年,冀惠彦进入中央电视台军事部,几年的新闻工作给他带来了最深刻的感受就是记者要“不怕苦,不怕险,迈开双脚去一线。”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冀惠彦参与了一系列重大报道活动,例如策划“边海防纪行”,担任香港回归时报道驻港部队的直播导演,1998年赴长江、松花江进行抗洪报道,1999年澳门回归时担任驻港澳部队进驻直播总导演……这些重大报道让冀惠彦体会到厚积薄发的感觉。

厚积薄发:忙碌又危险的2003年

对于冀惠彦来说,2003年是充满收获的一年,与收获相伴的,是死亡的威胁。说起那些惊心动魄的经历,冀惠彦的语气十分平和,却令记者一阵阵地紧张。

2003年,冀惠彦来到战火中的伊拉克,当时各国媒体都捕捉到美军晚上轰炸的画面,但白天轰炸的镜头还没有人能拍到。3月27日,传说美英联军要轰炸新闻中心,在新闻中心楼顶工作的记者们都很紧张。当天下午,空袭警报突然响起,各国记者争先恐后地往楼下跑,冀惠彦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是见证历史,拍摄白天轰炸场面的好机会!于是,他逆着人流跑到楼顶的一所小房子上,刚到达那里,他看到距离新闻中心一公里左右的总统府被一颗导弹击中,出于多年的战地采访经验,冀惠彦知道这种轰炸一般都会有两发导弹,他急忙架好摄像机,完整拍到了第二颗导弹击中目标爆炸的全过程。后来许多媒体纷纷转录这个画面,并保证打上“CCTV”的字样,这令冀惠彦非常自豪。在伊拉克的采访过程中,每天都充满了危险,冀惠彦从没考虑过自己的安危。有时候附近的爆炸令冀惠彦的住处直颤抖,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每到这个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房子可千万别踏啊,否则我的报道任务就完成不了啦!

冀惠彦从伊拉克刚回到国内,正赶上非典爆发,当时304医院出现了第一例非典患者死亡,冀惠彦对同事说:不怕死的和我一起去304!来到304医院后,冀惠彦得知一位叫姜素椿的老教授在抢救患者时感染上非典,生命垂危,这位老教授想到用自己做试验,就让同事去广州采集了非典患者的血清,给自己注射,试验成功了!冀惠彦决定一定要采访到姜教授,经过多方面努力,他终于得到采访姜教授的机会。院方嘱咐冀惠彦,姜教授可能还带有非典病毒,所以采访时不能靠得太近,可是当冀惠彦见到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时,他一下子心绪难平,“这位老人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我离他远远的,就太不尊重他了”。于是冀惠彦让摄影记者离得远些,自己则拿着话筒,和姜教授面对面地进行采访,这次采访使冀惠彦获得了大量素材,第二天新闻联播播出了这条新闻,“我就是想让社会公众知道,非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懦弱和恐慌。”后来,解放军在小汤山建立了非典医院,冀惠彦便带领同事住在医院旁边的宾馆,采访了由医院筹建到最后一个病人出院的全过程,这期间冀惠彦每天穿梭于央视和小汤山,为保证新闻播出建立起一条通道。

2003年7月,淮河抗洪,冀惠彦来到前线。头顶上是毒辣的阳光,晒得人几乎休克,脚下是被泡得酥软的大堤,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洪水卷走。不过,冀惠彦的所见所闻令他完全忘记了周围的危险,“在安徽凤阳县的一个小镇,我曾采访过一位镇长,印象里他像一位白面书生,一周后,淮河支流一处大堤出现溃堤重大险情,我在现场看到一个脸似黑炭、嗓音嘶哑的人奔跑着指挥排险,一问竟是那位镇长,他已经连续7天没有下堤了。与他一起指挥抢险的还有部队的一位将军,他身上的泥一点儿都不比战士少,我同他在大堤上呆了20多个小时,他几乎没有坐下休息一会儿。”

同年12月,重庆的开县发生井喷,新闻信号无法传回北京,需要有专人携带光端机去前线,冀惠彦和工程师赶赴开县的一个乡邮电所,那里有光端头。这个邮电所离井喷中心仅不到1公里,想起当时的情景,冀惠彦记忆犹新,“空气中充满了海啸般的噪音,两个人面对面说话都听不见,半边天是红色的”,在这种环境下,冀惠彦连续工作了十三四个小时,第二天上午8点多,井喷被压制住了,顿时噪音消失了,“一下子变得特别安静,让人觉得好像来到另一个世界”。冀惠彦急忙抓起手机给台里打电话,央视中断了正在播出的新闻节目,主持人马上和冀惠彦连线,冀惠彦第一时间报告了现场情况,“这下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在开县的30多个小时里,冀惠彦只吃了一碗泡面,“我们泡面的开水还是当地部队官兵驱车5个小时送来的。”

“出尔反尔”:两赴疟疾高发区

2005和2006年,冀惠彦两次来到非洲,采访我国的维和部队。尽管没有奔赴硝烟弥漫的战场,但是那里的危险性丝毫不亚于伊拉克,冀惠彦险些付出生命的代价。

2005年3月,冀惠彦去非洲的利比里亚和刚果(金)采访中国驻当地维和部队。在利比里亚的丛林中,冀惠彦的体会是“每棵树的背后都有危险”,就连蚊虫叮咬都会造成生命的威胁。来到刚果(金)之后,冀惠彦住在金度,那里是“致死型脑型疟疾”的高发区。就在准备回国的当天,冀惠彦突然感到浑身无力,医生要求他抽血化验。化验结果显示冀惠彦感染了疟疾,医生的意见是留在当地治疗,但冀惠彦坚决不同意,“我怕如果不和大家一起回国,自己就不好回来了”,于是在一位医生的护送下,冀惠彦踏上了飞机,此时他的体温已经高达40度。到了刚果(金)的首都,冀惠彦还咬牙采访了最后一条新闻,然后他实在是支持不住,倒下了。躺在床上,冀惠彦烧得大汗淋漓,“床单、毯子、褥子都被我的汗湿透了,一按上去一手的水。”

回国后冀惠彦转到沈阳的部队医院疗养,症状逐渐消失了。5月的一天,已经回到北京工作的冀惠彦的疟疾复发了,妻子急忙把他送到302医院,等冀惠彦出院的时候,妻子才告诉他:住院不久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妻子在上面签字的时候手都软了。

医生叮嘱冀惠彦:两年内不要重返传染地,否则还有复发的危险。当时冀惠彦答应得挺好,没想到一年后他就“出尔反尔”。2006年5月,我国首次向苏丹派去维和部队,冀惠彦意识到这又是一个采访的好机会,带领记者赶赴苏丹。除了疟疾,苏丹还有两种传染病,脑炎和霍乱。因此,在高温55摄氏度、低温35摄氏度的天气下,大家要穿上长衣长裤,而且袖口、裤脚都要扎紧,冀惠彦笑言天天都在免费蒸桑拿。而且水源十分紧张,当地的水中有一种虫卵,一旦饮用容易引起“河盲症”,导致终身失明。每个人一天只能分到一大瓶矿泉水,饮用水、生活用水都包含其中,洗澡成为一种奢侈的想像。

最大心愿:向年轻人传道解惑

俗话说岁数不饶人,等到有朝一日不能赶赴前线的时候,自己能够做些什么呢?提到这个话题,冀惠彦陷入了沉思……

想到有朝一日会离开一线阵地,冀惠彦告诉记者:“就算我退休了,但我的心永远在新闻岗位上,现在我特别希望把自己这么多年的感受、经验传授给年轻人。”许多人都知道,冀惠彦有个习惯:一旦基层记者站传来的新闻能让他眼前一亮,不论对方的职务、年龄,冀惠彦都会请他(她)吃饭,席间一起切磋业务问题。除此之外,冀惠彦还利用业余时间到许多高校授课,“不论我讲课的时间多长,我敢保证听众一个都不会中途离开”,冀惠彦笑呵呵地说。

采访中有个细节给记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冀惠彦提到开县井喷被压制住的那一刹那时,对记者说:当时“我马上给家里打电话。”记者以为他的意思是给家人报平安,没想到下一句把记者给搞糊涂了:“我说想报一条新闻。”原来冀惠彦所谓的“家里”是中央电视台,当记者表明这个误会时,他笑了:“那时候哪有时间给家里打电话啊。”由此记者感到,冀惠彦能够得到范长江新闻奖,绝不只缘于“幸运”二字。来源:和讯传媒 编辑:肖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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