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助范围的政治博弈

中国日报网环球在线消息：为了避免美金融市场崩溃，布什政府提出的救援药方在一波三折后，救援药方也从最初的3页纸计划，到被众议院否决的100来页的紧急经济救助法案（Eesa），再到参众两院最终通过的400多页的紧急经济救助法案。

仔细比较新老药方，可以发现救援药方中的主药基本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政府仍然是要动用7000亿美元巨额资金，通过购买问题资产来帮助困境中的金融机构；所不同的是，在主药的使用范围上存在着一点细微的差别，新药方适当地拓展了问题资产的购买范围，从华尔街扩大到了养老金计划、地方政府持有的资产和服务于中低收入家庭的社区银行。同时，也加了“提高储户保险上限”和“减税法案”等药引子。所谓“换汤不换药”的新药方，在经过了一段曲折的经历后最终还是得以国会通过，这要归功于美国民主政治的巨大“魅力”了。然而，在无休止的争论声中，市场正迅速的恶化，迟到的共识已远不能满足新的市场要求。

时间回到9月29日，财政部部长鲍尔森和美联储主席伯南克开出的价值7000亿美元的大药方在众议院的表决中被否决了。这一消息令世界惊讶，使病倒的美国经济雪上加霜。道琼斯工业指数应声下挫778点，跌幅达7％，美股市值当日瞬间蒸发1.2万亿美元；同时，全美乃至世界信贷市场流动性紧张加剧。种种迹象都在强化一个明显的信号：金融危机正在从资本市场层次蔓延到货币市场和信贷市场层次，并逐步地影响到实体经济和普通民众的生活。美国经济到了最危险的时刻，布什总统大声疾呼：“如果国会不立即通过该方案，美国可能陷入金融恐慌，最终经济将步入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衰退期。”

为什么看似“对症下药”的药单会被国会长老们否决呢？归根结底，一些国会的长老们认为法案中的核心部分——问题资产救助计划（Tarp）只是反映了华尔街利益，而没有反映纳税人利益，不愿意看到用纳税人的钱为华尔街的大佬们买单。在众议院表决的前一周，反对的浪潮压倒了布什总统和议会领袖发出的敦促通过议案的呼声，选民们的信件、电邮、电话和传真几乎淹没了国会山。据《华尔街日报》报道，有的选民就公开表示：“我们将向每一位投了反对票的议员打电话或是发传真，向他们表示感谢。而对每个投了赞成票的议员，我们都将积极组织力量把他们赶下台”。本届国会的全体众议员和三分之一的参议员都将在11月4日面临改选，如何取悦选民获得连任，成为必须考虑的问题。于是，众议院的长老们迫于选民的压力，不顾国会领袖和白宫的强烈呼吁，出人意料地否决了救助计划，从而使对药单的分歧达到了顶点。

为了尽快促成救援方案的出台，解救美国经济于水火之中，政府、国会和选民之间又开始展开一场针锋相对的博弈较量，华尔街、政客、地产商、投资者、房客以及知名学者都统统被卷了进来。同时，在清楚地看到了众议院第一次否决的法案，金融市场和美国经济所产生的强烈不良反应后，舆论的风向也开始发生变化，更多人意识到这场危机的广泛性和严重性，亲身感受到了华尔街冬天的寒冷，更加急切地等待新的救援方案出台。

市场的急速崩溃迫使政府与国会必须尽快达成救助共识。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奥巴马在辩论中表示，“要避免经济危机变成一场灾难，我们现在必须通过该法案”；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麦凯恩说，“如果我们不行动，美国经济的车轮将会停顿”；现任总统布什则在白宫表示，“重要的是国会议员必须严肃对待该法案”。包括全美管件、制冷、制热承包商协会、国际奶制品食品协会在内的50个行业组织联合紧急发表署名公开信，对众议院否决救助法案表示失望，署名名单里面包括了地产和银行业商界领袖，如全美地产经纪商协会、美国承包商协会以及美国银行协会等。在危急情势的逼迫之下，民主党州长协会和共和党州长协会也发表联合声明，恳请国会放下党派之争，能够尽快通过经济复苏一揽子计划。

美国政府作为药方的始作俑者以及执行者，在权衡了各方利益以及救病紧迫性之后，也决定做出必要的妥协。据《金融时报》报道，为了尽快促成新救援药方出台，白宫发言人Tony Fratto明确表示，政府已经在考虑扩大救助方案的内容，但是坚持认为，无论提案最终以什么形式出现，财政部长保尔森提出的斥资7000亿美元收购银行问题资产仍将是其中的核心内容。并表示，在帮助金融服务业及金融市场方面有很多好的意见，政府将研究所有这些意见。他还表示，只要对经济有所帮助，只要能够解决目前金融市场面临的问题和巩固美国的金融市场，只要有助于提案获得通过，政府都会加以考虑。

不同的社会集团展开了空前的利益角逐，各种修正方案被提了出来，以平息选民和各利益集团的怨气和不满。国会要保证纳税人的利益以及安抚所在选区的选民，提出了减税以及提高存款保险等问题。政府则对7000亿美元的救助条款表示出深切关心，深知一旦这一核心内容被国会议员否决，美国经济即使吃了这一味药也不会有多大帮助。

经过各方力量的搏弈，最后在救援的改良药方中，政府保住了7000亿美元的核心救援条款，同时也加入了可以采取注资、期权、担保等一切有利于纳税人和稳定市场措施的可能性。国会议员们所提的意见也得到较大体现，主要是增加了税收减免以及提高储户保险上限额度等条款。税收减免和提高储户保险额度这两味药引子的添加，一方面为该方案最终在参议院和众议院通过扫清了道路，另一方面也给了国会长老们打破僵局的台阶，国会长老们终于能够对选民有所交代。但是，改良药方已从100来页增加到400多页，用药的范围也从华尔街扩大到整个美国经济，整个药单费用更是提高到8500亿美元，接近美国2007年GDP的十七分之一。然而，时间越拖延，救助成本越高。法案最后通过了，但市场崩溃的速度远远超过了达成共识的速度，7000亿美元的核心救助金额已不能满足市场的需要。随后的一周，美国股市再次经历严重的衰退和下跌，信贷市场急速冻结，实体经济受到严重冲击。幸亏7000亿美元救助计划中植入了各种可能性，注资及债务担保等措施真的成了新的“救心丸”，这些措施对市场的干预程度远超原核心条款的设计，恐怕也是政客、大众等都始料未及的。正如中国古人所说的“事与愿违”，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一家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