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打口一代
张大力一直认为,打口进入中国,是西方的一种“文化殖民”或“经济侵略”。否则哪有这等好事,在美国卖十几美元一张的正版CD,却非要以废弃塑料的名义卖到中国?
美国前总统尼克松不是在《1999年不战而胜》中早就预言,要用唱片打倒共产主义国家的第三代领导人吗?可见音乐的力量不容小视。
即使这一目的不能得逞,那么经济上也对国外唱片公司有利。他们不用花一分钱在中国铺设发行渠道,却能不费工夫培养起一批倾向于他们文化审美趣味的听众,为将来全面占领中国市场做准备。
1997年,摇滚乐评人颜峻与人编写了一本叫《北京新声》的实验出版物,题献给“打口的一代”。
《北京新声》用它的“打口”特征,捕捉了当时北京最前沿的身影,收藏了一代人成长的声音,这声音来自:麦田守望者、新裤子、花儿、超级市场、清醒、鲍家街43号、子曰、地下婴儿、秋天的虫子和张浅潜。
在颜峻那里,打口被视为是一种代际特征,一种营养不良的文化饥渴症,一种天然的地下情结。
颜峻认为,打口对谁都有利,它促进了中国音乐的进步,为国外唱片公司培养了市场,形成了特有的通过地下渠道获取音乐资讯的打口文化。打口是20年来影响中国青年的重大事件之一,是中国青年亚文化形成的重要基础。
但在另一乐评人、星空传媒的高级经理郝舫看来,关于“打口一代”、打口文化的种种说法,多少有些夸大其辞。郝舫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日益分众化的社会中,很多东西的影响其实很小,就在一个圈子里。打口也是如此,它只是一小撮人的正常消费行为。
郝舫自己收藏了三四千张的打口带,这些东西他视如至宝,但在他老婆看来,那只不过是一堆垃圾。
郝舫不否认打口对中国大陆音乐文化的贡献。上世纪80年代,中国流行音乐受港台的影响最大,像邓丽君什么的。打口带进入后,中国人的耳朵一下子打开了,仿佛整个世界一下子呈现在了眼前。听打口带长大的人玩出来的音乐,就是跟崔健的不一样。而且由于直接接触到自己喜欢的音乐,也少走了很多弯路,很快就能进入角色。如果这些人以后不承认打口带的养育之恩,那他就是在背叛、撒谎。
而崔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坦承:“我听的东西没有那帮年轻人多。”据说,崔健当年为了听到“性手枪”乐队的带子,曾骑着自行车满北京城跑。在当时的条件下,很多东西他只能托国外的朋友带进来,其数量当然可想而知。
考察打口带的影响,只能将它放到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有人认为,这是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在中国出现的一种特殊的音乐传播方式。
与打口“残缺”的物理特点一样,这种传播方式有其局限性,由于资讯的短缺、打口带自身的种类限制,中国乐迷接触的西方音乐世界始终是不完整的,有时甚至是畸形的,同时也导致了抄袭和模仿的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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