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牵着丈夫
“你不在,我怎么办?”
身处绝症的内心煎熬中,童江琳的第一反应不是如何求生,而是快速地做了两个决定:第一,在房产证上加上陈春芳的名字;第二,提出和她离婚,离婚后房子归她。
看着陈春芳每天哭肿的眼睛,童江琳打心眼里觉得对不起。“我必须在死之前,把妻儿安顿好,不能给他们留下债务。”他还拜托他的兄弟:“我走后,他们母子俩就拜托你们了。”
面对丈夫提出的离婚请求,陈春芳流着泪说:“‘夫’字天出头,你不在,我怎么办?如果没有你,我也不活了。我听医生说了,如果坚持透析,有的人能活上10年,说不定哪天你就好了。”
陈春芳的坚持,打消了童江琳离婚的念头,开始积极接受治疗。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全部压在陈春芳一个人身上。每周二、周五,是丈夫童江琳透析的日子,清晨不到7点,陈春芳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搀扶着丈夫,奔向不同的医院。儿子做康复的武汉市按摩医院,丈夫做透析的武汉市第一医院,步行只需要15分钟,她穿梭在两家医院之间,仿佛穿梭在希望与绝望之中。
童江琳每透析一次,陈春芳就担惊受怕一次。透析室,是一个离死亡很近的地方,前一分钟两个人可能还对着话,后一分钟可能就被宣告病危。在医院里,他们常常看着夫妻俩一同来看病,一个人说去交钱,然后一去不回,留下生病的人无望地等待。这样的事很多。“如果当初我把孩子送走,或者他离开我们母子,再找个好女人结婚,也许我们的人生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可这就是我们的选择,我选择了他,他也选择了我。不管将来怎样,我都会陪他走下去。”陈春芳坚定地对记者说。
苦难家庭呼唤爱的奇迹
“捐肾救夫,孩子怎么办?”
童江琳患了尿毒症后,陈春芳第一个念头是要为夫捐肾。她偷偷跑到医院去配型,经测试,她恰好与丈夫血型相符。可医生却告诉她,如果捐肾,面临的最好结果是——童江琳没有排异现象,但夫妻俩都要常年吃药,不能干体力活。“这样的话,孩子怎么办?”陈春芳内心难免纠结。作为母亲,她必须照顾一个不健全的孩子,带着他慢慢走向独立,如果难以康复,可能要养他一辈子;而作为妻子,她不能眼见着丈夫一日一日枯萎,必须赶紧想办法救他,如果进一步配型成功,她能捐肾的话,丈夫就会好起来。
这样的两难,让陈春芳夜不能寐。
童江琳得知妻子有此想法后,流着眼泪坚决反对,在他心里,孩子的康复远远比自己的生命重要。“我已经活了30多年,可孩子才5岁,生命刚刚开始,路还长。”说到此,童江琳凝望着正在训练的儿子,眼神里满满装着的都是最深沉的父爱。
半年前,他们夫妻在几家医院做了登记,报名排队等待肾源。为此,陈春芳专门换了一部铃声特响亮的手机,“我害怕错失任何一通电话,每一通电话或许都是一分匹配到合适肾源的希望。但我又特别害怕接到电话,害怕接到通知他病危的电话……”
如今,生命就是等待,等待奇迹的出现。看着丈夫日渐苍白和消瘦的脸庞,昨日,陈春芳对记者说:“他现在很虚弱,如果他哪天真的不行了,我会毫不犹豫地捐出我的肾。”“再辛苦也是值得的,至少,这世上最爱我的两个男人现在都在我身边,无条件地爱着我。”在陈春芳看来,夫妻之间,不要轻易说爱,许下的诺言就是欠下的债。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所有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楚天金报文/本报记者戴辉 邬红波 胡彩丽 金忠边 图/本报记者严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