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瓦拉纳西、结交圣人、饮恒河水、敬湿婆神，号称印度教徒的四大人生乐趣，当年唐三藏踏平坎坷取经，孜孜以求的终极目标极乐西天，原来指的就是恒河之畔的瓦拉纳西。

夜幕下的祭神盛典

恒河发源于喜马拉雅山脉，全长2580公里，经印度北部一路流向孟加拉湾注入印度洋。恒河孕育了举世闻名的印度文明，是一条地地道道的生命之河，它犹如不可或缺的血液，静静流淌于印度大陆的躯身，而印度人把自己所有的祈愿，都融注进了恒河的一点一滴之中。

有关恒河的宗教传说不止一个，比如说它的源头来自被印度教徒视为神灵的牛嘴；恒河有一条支流的源头在冈底斯山东南的玛法木错，是湿婆神修行和他的妻子沐浴的地方。流传很广的印度神话故事却是这样描述的：很早以前有位国王请求上天洗刷先辈的罪孽，获得应允的女神之水汹涌而至，为了不使河水冲坏大地，湿婆神就挺身站在喜马拉雅山前，用前额承受河水的巨大冲力，让河水沿着他的头发缓缓地流到地上，不仅洗刷掉国王先辈的罪孽，而且造福于苍生。印度教教徒认为恒河就是女神的化身，是“赎罪之源”，恒河的圣水能洗脱其一生的罪孽与病痛，使灵魂纯洁升天。于是，在恒河之岸出现了瓦拉纳西这样一座印度教圣城，印度教的信徒们把这里当做天堂的入口，在他们一生之中，至少要到恒河沐浴净身一次，因此每年都有超过百万以上的印度教徒来此聚集沐身，举行大型宗教集会，也吸引了大批的游客前来观光。

夜幕降临，我们兴致勃勃赶往恒河岸边观看祭神活动。通往岸边的路道上人流如织，先是坐汽车缓缓前行，然后换乘三轮车左冲右突，最后是摩肩接踵才能慢慢靠近河边。登上西岸预定的一个大看台，但见很长的河岸线上灯火通明，与夜空点缀着的星月交相辉映。岸边有一长排用木板搭成的供祭祀表演用的台子，前面是一只只靠拢的木船，朦胧的恒河已与深暗的夜幕浑然一体，连轮廓都看不太清。四周全是来往穿梭的人流，有身着法袍的教徒，有服饰讲究的市民，也有衣不遮体的乞丐，现场气氛十分热闹，热烘烘的混合气息熏得人汗津津的。

隆重的祭神仪式正式开始，眼前烟火升腾，广播里播放着空灵的宗教音乐，祈祷的声音似说似唱。一长排祭祀者整齐站立，手持各种法器，比如挥舞闪亮的祭灯演示着成套的仪式，旁边的祭司边唱边拍掌和鸣。整个场面盛大庄重、华丽多彩，既是一项祭祀活动，但也可以说是一种宗教文化展演，带有很浓的大众娱乐色彩，已经成为当地的一大传统节目，并且引来难以计数的游览参与者。在我们旁边，就有来自欧洲和日本、韩国的游客，大家观看得很专注，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响个不停。

仪式很长，我们离开时已近午夜，但来往的人流和热闹的气氛一点也没有消减。这里的夜，或许会很长，也可能显得很短吧。

晨光中的洗浴大礼

早晨4点来钟即起，前去领略恒河日出及著名的晨浴大观。

晨光熹微中，道路上已是人来车往，恐怕这个城市从来就不曾酣睡过。来到河岸，宽阔平直的恒河一展眼前，水面很平静，暗蓝的河水了无声响地流向远方，到处弥漫着一种难以描述的独特气息。坐上一条小船靠近河心，两岸景物尽收眼底。与东岸寂静的沙滩不同，西岸是另一番活跃景象。首先看到的是男女老幼纷纷下到河里刷牙洗浴净身，男的穿着短裤，女的裹着纱丽，小孩光着身子，边洗边面向东方虔诚揖拜，有的则在晾洗衣物。码头的水泥台阶和看台上，不少人在打坐祈祷，有的在练瑜伽，他们超然的神态，仿佛忘却了一切，包括所有的苦难和欢乐。岸边还有焚尸场，照传统习俗，他们将死者火化后的骨灰直接撒入河中，使其得以直接升上天堂，免遭来世轮回之苦。据说最大的洗浴盛况是印度的甘露庙会，参加洗浴的人数以千万计。一条恒河，就这样默默地承载着无数生灵的祈愿和寄托，目睹此情此景，心中一片静默。

不久，东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河面顿时金光粼粼，远处有缓缓划动的木船，构成一幅美妙的剪影，天地间生机渐发，心境也顿然清朗了许多。俯身将手伸向深不见底的河水，感觉有些温热。进入河中的游船越来越多，大多是外国游客。不时有兜售纪念品的小船尾随过来，热情而耐心地推荐着圣水壶这类工艺品。我们知道，很多印度教徒都会把珍贵的恒河圣水带回去供奉起来。当年曾有位斋普尔王子到欧洲出访，特别制作了两个巨大的银壶，盛满恒河清水，一路饮用，这两个巨壶，现在就陈列在古城的王宫内。导游是个中年男人，可能是受眼前氛围的感染，情不自禁地哼起了一首歌曲，说了一段颇有哲理的话：“大家都在寻求内心的宁静和谐，认识自己的内心，就认识了一切。”

上岸后，我们接着去参观河西岸的古城。瓦拉纳西城已有6000多年的悠久历史，当地人称之为“加西”，意为“神光照耀的地方”，城里神庙众多，是恒河西岸最大的圣城和印度教、佛教、耆那教的重要圣地。从河边拾级而上，所经之路全是逼仄的巷道，两边古旧低矮的门窗触手可及，小商铺里卖的多是祭祀用品。石板巷路不太干净，牛粪和垃圾尚未清扫，不时会遇上在印度被奉为神物到处闲跶的黄牛，还有不少卧眠的狗。进入古城核心区，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原来是到了供奉着湿婆神的维什瓦纳特金庙、莫卧儿王朝时兴建的清真寺。两座寺庙紧紧相邻，进去祭祀诵经的人排成长队，从巷子的入口到寺庙门口，都有荷枪实弹的士兵把守，据说是为了防范恐怖活动，我们当然不敢越雷池一步，只在门外看了个大概。这里的宗教气氛实在太浓厚，似乎到处都留有神灵的印记，人神之间近得了无距离。走出曲折幽深的小巷，来到大街才如释重负。

“这就是真正的印度。”导游很认真地对我们说。

鹿野苑的珍贵遗迹

瓦拉纳西市郊的鹿野苑，是另一个值得考察的地方，这里是佛祖释迦牟尼初转法轮的圣地，为古印度佛教遗址。我国晋代高僧法显、唐代高僧玄奘都曾到这里朝圣，《佛国记》、《大唐西域记》对当地佛教的兴盛和风物状况，均有详实的记述，曾经一度被淹没的鹿野苑遗址，正是靠这些记载才发掘出来的。

鹿野苑的确有鹿。传说很久以前，这一带森林遍布、活跃着大量鹿群，引来国王猎狩。鹿王为了保护同类，答应每天献上一只马鹿给国王，当轮到一只怀孕的母鹿进献时，鹿王舍身替代，国王大为感动，从此不再射杀鹿群并开辟了鹿苑，鹿野苑由此而来。

鹿野苑中文译名有仙人论处、仙人住处、仙人鹿园等。相传释迦牟尼在菩提伽耶顿悟成佛后，西行来到鹿野苑为五位弟子宣讲生死轮回、善恶因果以及修行超脱之道，受其感化，他们随即出家为僧。此后，这里陆续建起“区界八分、连垣周堵、层轩重阁、丽穷规矩”的香室精舍，最早的僧团开始传扬佛法，鹿野苑便成为远近闻名的佛教圣地。笈多王朝、莫卧儿王朝、孔雀王朝、阿育王朝都先后在此地留下了许多标志性建筑，可惜大多在战乱中被土耳其人劫毁。

站在鹿野苑，可以看到的，只是一片被烈日蒸烤着的已被沙化的经堂遗迹，所幸高达39米、直径达28余米的达曼克佛塔被保存下来，至今巍然耸立在公园内，每年都有大量僧人和游客前来参拜。在鹿野苑博物馆，保存着不少佛教文物和艺术珍宝，其中包括释迦牟尼初转法轮像，还有为纪念佛祖初转法轮打造的阿育王石柱，柱头雕有精致的四面狮像，此像便是印度独立后的国徽图案。博物馆里还有300多幅图画，可供游人细细观摩。鹿野苑旁建有中华佛寺，以及泰国、日本的佛寺等，尚可感受到佛教圣地的传承遗风。

看不到尽头的恒河之水，探不完的瓦拉纳西古城之谜。岁月如流，所有的悲欢都渐渐飘逝，所有的辉煌也都一一变成了史迹，唯有与大自然相融共存的生命，才真正获得了永恒。

（来源：云南网 编辑：陈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