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执一词
阿卜耶伊地区基础设施与公共事业部长孔·曼耶特(Kon Manyiet)在采访中向《中国日报》记者证实,2011年以来已有大约两百名当地人在冲突中丧生。
就在记者赴该地区采访前两天的凌晨,密族人突袭了阿卜耶伊镇北部20公里处一个丁卡人村庄,当晚造成5名丁卡人死亡,1人受伤。
中年人阿伊克·阿洛普(Ayiik Arop)便是在那次冲突中的失去家园的难民。阿洛普说袭击发生的时候是凌晨两点,正在熟睡的村民们被枪响惊醒。
丁卡村民们在慌乱中抵抗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撤离。
作为村里有影响的家族,阿洛普第二天一早便找到一辆卡车,带上村里的老幼、妇女,装上一些简单的食品、炊具、桌椅等逃向阿卜耶伊南部一个叫阿高克(Agok)的乡镇。
从阿卜耶伊镇到阿高克的直线距离仅为40公里,但是由于路况极差、颠簸不平,这些村民们花了10个多小时才抵达。
“我们把老人、妇女、儿童撤走,可大部分年轻力壮的男人还留在那里,因为我们要保护我们的土地!”阿洛普告诉记者。
而战争的另一方,密族人则认为争端的根本问题,是丁卡人不允许他们进入阿卜耶伊这块他们传统的放牧地。一位名叫默罕默德·奥马尔·安萨里(Mohammad Omar Ansari)的密族领袖称阿卜耶伊局势是“灾难性的”。
苏丹南方战争的创伤
长期的交火留给这个地区的是深深的创伤。现在的阿卜耶伊虽然土地肥沃、水资源相对丰富,但却是一个几乎没有经济、没有政府供水供电、没有基础设施建设、教育医疗条件极其落后的地区。
总人口为五万的阿卜耶伊镇仅有一条主街和一个市场。街边的房屋、市场的店铺、餐馆都是在破烂不堪,由木梁、破布、干草、竹席搭成的帐篷里。
主街的街头有一口水井,供应着镇上几乎所有人的生活用水。
幸好当地农田比较肥沃、水草也比苏丹其他地方丰富,因此当地还有一些农业和畜牧业。饥饿虽然存在却也不是特别严重。当地人主要靠吃一种当地生长的叫Durra的高粱。没有牲口的人家有时会用Durra和有牲口的人家交换。
可是当地气候条件恶劣,炎热不堪。阿卜耶伊镇所处的地方在一片沙地里,常年受风沙的摧残。
阿卜耶伊常年受风沙的摧残。(拍摄:中国日报 崔萌)
而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阿卜耶伊农业、渔业、畜牧业部长马里奥·括(Mario Kuol)称这个地区今年已经接收了三万七千多名由于南北苏丹分裂而从苏丹北部返乡的苏丹南方人。
“他们需要设施和服务。他们可能会在阿卜耶伊定居。但我们连居所都不能给他们提供,他们中很多人只能住在树下,”他说。
的确如此,很多返回的人和因为战争失去家园的丁卡人目前就居住在镇郊河边的草地上。他们把床设在树下,床边搭一个石灶煮点高粱和一些非政府组织提供的救济粮。炊具散落在灶边。
阿卜耶伊还是一个很多当地人无法准确说出自己年龄的地区,因为战火几乎摧毁了当地所有的医疗设施。一名叫凯特(Kat)的中年男子告诉记者他的名字在丁卡语里面是“跑”的意思,那是因为他妈妈四十多年前正是在逃跑战火时生下了他。他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
阿卜耶伊镇唯一的诊所就位于河边的难民聚居点内。这是一栋由爱尔兰人道主义援助机构GOAL建的一层砖房,总共4间房。
30多岁的邓·马约尔·库尔(Deng Mayal Kur)是这家诊所唯一的大夫。虽然这里缺少必要的设备和药品,可库尔说他还是经常接诊从40多公里外专程赶来的病人。
库尔说他诊治的病人中,大多数是因为乱喝河水染疾,也有很多是因为冲突中造成的骨折等。而每当有严重的骨折患者时,便是库尔工作最困难的部分。因为自己的诊所缺少设备,他只能把这些病人转到最近的、几十英里外的正规医院接受手术,这样不仅耽误治疗时间,颠簸的旅途也有可能让伤情加重。但这却是唯一的选择。
谈到自己最大的愿望是,库尔说:“我希望阿卜耶伊的人们早日得到和平、干净的水、和更好的医疗设施。”
但这些愿望的实现看起来依然遥遥无期,因为仇恨、战争心态已经随着几十年的战乱深深的埋在了当地人的心中。
在采访过程中,一位几岁大的小孩骄傲地向记者展示了他唯一的玩具—— 一把用木片拼凑起来的枪。
苏丹总统巴希尔三月底在卡塔尔多哈举行的一次国际会议上表示,称如果密族人不被包含在地区公投中,阿卜耶伊问题不可能解决。而苏丹南方政府则指责中央政府向密族人提供武器。
在互相指责、施压的氛围中,巴希尔与苏丹南方领导人萨尔瓦·基尔(Salva Kiir)就阿卜耶伊问题的谈判在三月中旬中断。
在以南非前总统姆贝基为首的国际调停下,谈判终于于三月下旬围绕阿卜耶伊居民资格、石油资源分配等问题重启,不过到目前还没有任何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