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在线消息:去世100年后,挪威最伟大的文学家依然是易卜生。他的铜像在奥斯陆民族剧院外已经整整伫立了100年,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他给挪威民族带来的荣誉,比别的任何挪威人都要多。然而,这个人生前,从不承认自己是挪威人——他是他自己的祖国和上帝。
来自海边的“外省青年”
1885年的一天,易卜生走向奥斯陆的一家咖啡馆,那里为他长年保留着一张别人做梦也不敢占的桌子。他走进来时候,整个咖啡馆像一个人似的站起来向他致敬。在他坐下以前,人们一直站着,就像在国王御驾前一样。一个会说英语的人用虔诚的旁白对咖啡馆里唯一一个外国人说:“这就是我们伟大的民族诗人易卜生。”那位外国人是法国散文家理查德·勒·加里安,他把这一幕写进了他的挪威游记。他把易卜生的步伐形容为:“君王般的自我克制的步伐。”
如果理查德·勒·加里安和易卜生交谈,他会发现,这个被挪威人当作君主一般对待的人完全蔑视他的子民。在他一生里,多次声明他的血管里没有一滴挪威人的血液。事实上,他的研究者们证明,他是将近2/3的挪威人,1/6的丹麦人,不到1/6的德国人,还有一丁点苏格兰血统。他憎恨他的祖国,他说:“在挪威,生活多么悲惨、痛苦。可是国外的人就不是这样。”
在36岁离开挪威之前,易卜生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人。他的父系祖先200多年都是船长,他遗传了他们横着走路的姿势和结实粗壮的身体。1895年他这样描述自己的出生地:“斯基恩是个海水激荡、汹涌、沸腾的小镇。”而事实上,这个挪威首都以南的斯基恩居民不满3000人,不过是一个集中了海员和渔民的乏味海边小镇,直到易卜生成年,镇上的人从未见过火车。而易卜生的父亲只是镇上一个破产的小商人,他酗酒、粗心,无暇照顾家人。易卜生从小就学会自己一个人静默地呆在角落里,16岁就不得不出门谋生,想受大学教育而不能。
这段穷苦经历带给易卜生的影响是:直到功成名就,他在金钱事务上依然精细。一切开支他全记账,连一根廉价的雪茄也不漏掉。他核算每年各种来源的版税收入,亲自检查每一张结算单据。有人调侃他说:“他持家就像锱铢必较的资产阶级。”俗话说,挪威人一半是马贩子,一半是诗人。这句话用来形容易卜生也非常贴切。
16岁出门的易卜生就像巴尔扎克笔下的那些外省青年。他到离奥斯陆更近的小城格利姆斯达做药店学徒,希望借此机会接近到一些“大人物”。很可惜,当地有钱的商人和官吏屈指可数,他被看作圈外人。
他的传记作家密契尔·麦耶在写到易卜生这一段生涯时认为:“他对上层社会不能接待他非常痛苦,他渴望不被高等社会排除在外,在他整个后半生中,他对礼仪之类的事保持着特别敏感。”而事实上,当他成名后,始终对穿着非常讲究,和他同时期的一位评论家提到,在公开场合露面时,易卜生总是穿着黑色衣服,系着白色围巾:“他的外表不像艺术家,而像是公证人。”而维多利亚女王的孙女则注意到,他喜欢盛装打扮,帽子里带着一面小镜子,经常像妇女一样对镜梳头。他经常在大街上停脚,向橱窗里望望自己,看外表是否符合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