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日报网消息:英文《中国日报》7月14日报道:我下车的地方叫孟根楚鲁,它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鄂温克族自治旗境内,然而在任何一张地图上都找不到它的名字。
我从公路走进村子的时候,遇到的几个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在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我也感到奇怪。我已经在呼伦贝尔待了好几天,但是直到前一天早上,我从没有想过我会来到这个偏远的地方。
当时我在巴彦呼硕参加鄂温克人一年一度的祭敖包仪式。当地的鄂温克人在这一天聚集在一个敖包前,向神灵献上食物、酒和牛奶,并绕敖包三圈,以祈求神灵的护佑。一群喇嘛也被请来念经。
在多民族杂居的呼伦贝尔,人们最常问的问题之一是“你是哪个民族的”。当我向一个念经的喇嘛提出这个问题时,他回答说“布里亚特”。
布里亚特。我听说过这个名字。他们是蒙古人的一个部落,在中国和俄罗斯都有分布。虽然中国的布里亚特人只有几千,但他们仍然保存着自己独特的文化。
喇嘛说他来自锡尼河,那是鄂温克族自治旗东南部的一个镇。正当我想问他更多的问题时,他却离开了。
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人们仍然按着传统的方式生活,这样一个意象激发了我的兴趣。我本来计划去更受游客欢迎的室韦俄罗斯乡,但现在我放弃了这个计划,改为去锡尼河。
然而,当我到长途汽车站买去锡尼河的车票时,售票员却不知锡尼河在哪里。旁边一个鄂温克族旅客问了我要去哪里,然后告诉售票员我要去的地方应该是孟根楚鲁,那是距离布里亚特人聚居地最近的一站。
呼伦贝尔地区的地名对于旅行者来说常常是一个问题,因为每一个地方似乎都有一个外来者所知道的官方名称和一个只有本地人知道的本土名称,同时还分别有蒙古语和汉语名称。而近年的“撤乡并镇”又产生了很多新的地名,让问题变得更加复杂。
那位好心的鄂温克人又给他在孟根楚鲁的一个叫孟金山的朋友打了个电话,问他我应该去哪找布里亚特人。出人意料的是,孟金山说转天有一个布里亚特人的婚礼,他可以带我去参加。
这真的让我喜出望外。我谢过了鄂温克朋友,登上了开往孟根楚鲁的长途汽车。
到达孟根楚鲁的时候,孟金山出门了,要很晚才能回来。我住进了村里的一家小旅店。那里除了我唯一的客人是一位测绘局的工作人员。因为工作,他每年有一大半的时间都骑着摩托车在广阔的大草原上游荡并记录各种信息。
我们聊了一会,他指出我的地图把锡尼河庙的位置标错了。这对我很有帮助,因为我正想去那里找我之前遇到的喇嘛。
旅店老板告诉我孟根楚鲁没有几个布里亚特人,但是在锡尼河庙附近有一些。当我问他哪里有会唱布里亚特民歌的人时,他说“只要喝了酒,我也会”。
在旅店外面,我找了一辆黑车带我去二十多公里以外的锡尼河庙。这时已近黄昏,锡尼河庙在夕阳下反射着金色的光芒,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
我们跨过一条河,它的名字是锡尼河。我们所在的镇和要去的寺庙都是以它命名的。一个骑马的牧人也在带着他的牛羊过河。他戴着一顶布里亚特人的圆锥形帽子,我曾经在照片上看到过这种帽子。
锡尼河庙在每年正月十五和八月十五会举行隆重的庙会,那时候当地所有的布里亚特人都会前来交易、游玩。然而我们到达锡尼河庙的时候那里却空空荡荡。寺庙正在重修,一个喇嘛也见不到,只有几个建筑工人在工作。
虽然还有一些布里亚特人住在帐篷里,但是大部分人已经在房子里定居了。我们拜访了一户附近的布里亚特人家,并受到了奶茶的招待。
我为他们拍了些照片,并许诺会把照片寄回来。家里的男孩很兴奋。他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长袍,骑上了马,让我给他拍一张可以挂在墙上的肖像照。
第二天早上,孟金山给我打电话说他因为有事不能去参加婚礼了,但他已经嘱咐了他的亲戚带我过去。
我们先去了新娘家的村子。全村的人都聚集在村里的活动室为婚礼做着准备。女人们大部分在忙着做吃的,男人们在聊天和抽烟,而孩子们在嬉戏和尖叫。
有一些人是从城里赶回来参加婚礼的,而大多数布里亚特人似乎仍然过着和他们的父辈一样的放牧生活。
我和坐在旁边的一个表情阴郁的小伙子聊了起来。他说他在呼和浩特学习了很多年,但最终还是回家放羊了,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后来我明白了他为什么没找到工作,因为他告诉我他学的专业是摔跤。
不少人都说他们去过俄罗斯的布里亚特共和国,那里是大多数布里亚特人居住的地方。他们说虽然对那里有一种亲近感,但还是觉得生活在中国比较好,因为这里放牧的收入不错。
新娘和她的朋友们在另一个房间里喝酒唱歌。她们唱的很多都是蒙古国的流行歌曲以及填了蒙古语歌词的中国流行歌曲。
吃了点心、喝了奶茶以后,我们向新郎的村庄进发了。娘家人租了几辆中巴车来接送人们,我们又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现在我们已经在草原深处了。
婆家人站在屋外迎接来宾。按照从前的规矩,送亲的队伍到了新郎家要绕帐篷转三圈才能下马,而现在这个仪式已经简化了,因为我们只是在车上围着新郎家的房子转了一圈就下了车。
婚礼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举行。人们围成了一个圆圈,中间有一位主持人来主持婚礼。主人们准备了多得数不清的食物,大多是羊肉,还有各种奶制品和点心。
几个艺术学校的女孩被邀请来唱歌助兴。一个键盘手为她们伴奏,并不时用他的合成器发出一些滑稽的声音来逗人发笑。
新人站到了圆圈中间,接受亲戚朋友们的祝福。那位忧郁的摔跤手也上去讲了祝福的话,他现在看起来高兴了一些。
我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就此结束了我和布里亚特人在一起的短暂而快乐的时光。这里每个人都对我非常热情,尤其是当他们听说我是孟金山的朋友的时候。我只能在心里默默感谢这位从未谋面的朋友。我还要感谢那位鄂温克人,那位喇嘛,以及这片土地上的每一个人。他们给了我一段难忘的经历。
英文原文请见:
http://www.chinadaily.com.cn/cndy/2010-07/14/content_10102868.htm。特别说明:因中英文写作风格不同,中文稿件与英文原文不完全对应。(中国日报记者 穆谦 编辑 裴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