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日报网消息:英文《中国日报》7月17日报道:今年25岁的沙弥贤逊本来是有“大好前途”的。他前年从北大经济学院毕业,之后在证券公司工作了一年,收入颇丰。父母是做生意的,在他大二的时候便在北京朝阳区帮他买了房子,如今价格也早就翻了几番。不过这些对现在的他来讲真的已经成为“浮云”了。去年夏天,他来到龙泉寺长住,决定出家为僧,并在今年农历春节期间正式剃度。
他究竟为何选择这条“较少人走的路”?
如今城市的生活节奏快、压力大,即使是天之骄子们也面临着生活各种各样的困扰,到山上清修两天,寻找宁静,这不难理解。但选择成为一名僧人则完全不同。这意味着从剃度那一天起到生命结束,每天要遵守同样的作息,意味着没有饕餮美食,没有男女之情,没有“自由”。
但龙泉寺偏偏就是吸引了这么多的高材生。目前寺里100多名僧人中,有大专学历以上的大概“至少占到一半”。去年北大的“数学天才”柳智宇决定归隐龙泉寺时,这里更是一时成为媒体的焦点。据说当时有很多记者假装居士住到寺里,并趁机“四处流窜”,就是为了采访和拍摄到柳智宇。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他的修行,当“同班同学”已经完成净人阶段的修行正式成为沙弥,柳智宇的剃度时间则推后了。
为了不影响他的修行,我们此行没有采访柳智宇。然而,和他一样在社会上的佼佼者在这里还有很多。比如贤逊。由于母亲和姥姥信佛,他从小就有所接触。上大学之后,开始来龙泉寺做义工。这里离北大不远,他周末常常过来,因为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他也交过一个女朋友,一个重庆女孩,北大的校友,两个人相处了一年。分手和他念佛没什么关系,主要还是“性格和生活习惯上不太合适”。
“其实对我来讲,山下的生活不是不好,只是觉得这里的生活更好罢了。在这里你能感受到山下不能拥有的内心的平静和喜悦,只有出家人才能体会到的喜悦。”他说。
我问他年轻人怎舍得抛下自由?可他说:“自由不是为所欲为,自由是心灵上的没有牵绊。”
他说现在社会上对出家人还是有很多误解,以为庙里都是一些“老和尚”,或者是穷人走投无路了去出家。“有时去山下办事,你还能感觉到路人对你投来怪怪的眼光,怎么说呢,挺不舒服的。”
29岁的贤彦则是在他换了严重的肝病时接触到佛教的。在他患病期间,各种宗教人士都曾和他接触,但他说最后选择佛教,是因为他觉得佛教教义的逻辑性,也最温和。那时他还在北京中医药大学读硕士,现在他在寺里负责中药房,而旧时的同学,偶尔还会上山来看他。
据负责“招生”的贤兆法师介绍,自从他2008年接手这项工作一样,和他联系愿意出家的人不下400个。每个人和佛教结缘的开端都不同,有些人是因为从小受家里影响,有些是人生遇到挫折时与佛教相遇,有些则是天生有“慧根”。
龙泉寺的特点就是招收35岁以下的年轻人,并且只有那些经过深思熟虑并表现出足够潜质的人,才能获得一个通常为期半年左右的考察期,也就是准净人阶段。如果表现好,就可以成为净人,再往后就是剃度,正式为僧了。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熬过这一关又一关。“最极端的一个准净人班,几个月下来,最初的15个人最后就剩下1个人了。”贤兆法师说。
最直观的考验就是一成不变的作息时间。山上的起床时间是4点,4点半就开始上早课了。早饭6点,吃饭时严禁讲话,更不能浪费。在“晨会”之后,大家开始各自的工作,有人在“大寮”,也就是厨房,有人在工地,也有人去编辑博客、整理图书。不过,通常“新人”以体力劳动为主,因为这会让他们更容易逐渐放下世俗纷扰。
午饭之后会有午休。然后继续工作,直到4点半又一次诵经。六点是“药食”,也就是晚饭时间。(佛教讲究过午不食,故称晚餐为“药食”。)七点半开始是每天一个半小时佛经学习。9点大家就回去洗漱了;半个小时之后,当北京城里加班的人们在某些局部地区还遭遇下班的堵车、另一些人换好衣服赶往party开始夜生活时,山上的僧人们已经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学习,入睡了。
这就对贤逊是个大考验,他最怕早起了。“你知道上学时大家都不会起很早,有时早上的课不重要也就翘了,到了周末更是中午才起来。在这里每天4点起床,对我来讲真的很痛苦。最近为了督促我,法师决定让我负责打板,3点40就得起。我这个月已经迟到5次了,都当着大家做了检讨。”
而对于贤彦来说,最大的困扰还是来自学习佛经。一些时候,他并不能完全理解经文,于是会有困惑,乃至恐慌。
“那种时候真的有些怕,一方面我放弃了世俗的那些东西,另一方面我没有得到内心的平静。通常这种情况发生了,我就会去干活,让自己不去想那么多。随着自己学习一点点深入,情况也就好了很多,特别是当你理解了原来不理解的东西,那种喜悦感特别强烈。”
“有些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困难就半途而废了。不过这很正常,”他说。“本来传承和弘扬佛法就是一项很伟大的事业,肯定不是一般人就能做的,就像全中国每年有那么多人高考,考上北大清华的能有多少,你说呢?”(中国日报记者 唐跃 编辑 裴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