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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亚南的妊娠反应越来越重,几乎是吃一口吐一口。一个早晨,郭亚南正酣睡,一阵恶心突然袭来,迷迷糊糊的她赶紧下床,飞奔至洗手间,对着坐便哇哇地呕吐起来……郭亚南吐完起身,发现李凯朋正站在她的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李凯朋问,虚弱而慌张。郭亚南没说话,平静地开始了洗漱。李凯朋说:“小妹,我不希望你找麻烦,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落入俗套。” 郭亚南的沉默把李凯朋惹毛了。李凯朋走到她身后,从后面抱住了她,脸埋在她的背上,摩挲着。那久违的温暖把郭亚南置入了幻境,她回转身,一把搂住李凯朋。他们就那么互相拥抱着,心灵和脑海一片空白——他们都被空前的茫然袭击着,难以脱身。李凯朋先说话了,“南南,你是不是怀孕了?” “你看呢?”郭亚南反问。李凯朋不说话。 “你没有孩子,所以你愿意让我怀孕,是吗?”郭亚南说。李凯朋松开了郭亚南,转身往客厅里走。 “说呀,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郭亚南追出去,拽住李凯朋不撒手。 “你说我是怎么想的?”李凯朋用力甩开郭亚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狠狠地盯着她。 “你不是一直喜欢孩子吗?你这么优秀,却没有后代,你不觉得遗憾吗?”郭亚南说,探寻地看着李凯朋。李凯朋继续盯着郭亚南,盯了好一会儿,才说话,“你到底怀孕没怀孕?告诉我真话!” 郭亚南说:“想怀孕还不容易吗?我是这么年轻,这么健康,对我来说,怀孕是太容易的一件事情了!” 李凯朋的面色缓和下来,摸了摸郭亚南的头,说:“小妹,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我能有今天,不容易……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人,我可能会离婚,会娶你,会和你生孩子……可是,我……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也理解……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跟着我委屈,咱们就分开,你可以找一个你爱的人,过女人该有的幸福日子……” 李凯朋说完,拉过郭亚南的手,放在唇边。郭亚南甩开手,挺直了身体,盯着李凯朋说:“我只爱你,除了你,谁也不爱。“ 李凯朋说:“傻丫头,你跟着我,能有什么幸福啊,只有委屈。” 郭亚南说:“如果我不觉着委屈呢?” 李凯朋说:“你怎么会不委屈呢?我能给你什么呀?什么也不能给你,连一个虚伪的承诺都不能给你。任何一个女人跟着我,都会觉着委屈。” 郭亚南说:“你希望我委屈,是吗?你巴不得我离开你,是吗?” 李凯朋又一次拿起郭亚南的手,亲吻着,不说话。郭亚南说:“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怀孕了,你会做何感想?” 李凯朋一惊,用力捏住郭亚南的手,恐惧地看着郭亚南。 “是呀,我怀孕了,你的孩子,怎么办?”郭亚南逼近李凯朋,四目相对,毫不相让。李凯朋把郭亚南的手放下,坚定地说:“打掉。” 郭亚南像被电击了一样,长叹一声,仰靠在沙发上。李凯朋说:“小妹,这是你应该预料到的,别无选择,你别无选择,我也别无选择。” 郭亚南说:“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是了解我的,你觉得我会对你惟命是从吗?” 李凯朋说:“我知道,你是聪明的女人,有主见的女人,但是,在这件事上,我希望你惟命是从。” 郭亚南冷笑了一声,说:“好,可以,我可以惟命是从,之后黯然离开,可是,你呢?你的良心会好受吗?你真的会解脱吗?” 李凯朋伸出双手,拢了拢头发,叹息。郭亚南说:“我爱你,你是知道的。可是,所有的爱都是自私的,都是有条件的。” 李凯朋说:“你要什么条件?钱,我没有,你也知道,这么多年,家里的财政大权完全由姚华抓着……” 郭亚南说:“我还不至于那么俗气。” 李凯朋说:“那你要什么?” 郭亚南说:“我要你。” 李凯朋说:“不可能。” 郭亚南说:“我不要你,孩子要你,我把孩子生下来,送给你,行吗?” 李凯朋说:“不可能。” 郭亚南说:“真的吗?把孩子给你,你和姚华把他养大,不可能吗?” 李凯朋笑了,说:“不可能。” 郭亚南说:“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小小的承新市委书记而已,没有乐趣,没有钱,连个后代都没有,你要这个虚名干什么?有意义吗?” 李凯朋说:“告诉我,你到底怀孕没怀孕?” 郭亚南说:“我想怀孕,就会怀孕;我不想怀孕,就不会怀孕。” 李凯朋沉默了一下,说:“小妹,离开我吧,我求你。” 郭亚南说:“不可能。” 李凯朋说:“你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给你,只要你离开我。” 郭亚南说:“女人的青春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我把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你了,你却要若无其事地把我打发了,你还是个男人吗?你还是个人吗?你连畜生都不如!” 李凯朋说:“小妹,最近,已经有不少人向我打听你了,虽然他们提起你的时候,都坚信不疑你是我的妹妹,可是……你知道,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一旦有人知道我们的真实关系,我就彻底完了……对你对我都没好处……” 郭亚南哈哈一笑,说:“我一小老百姓,我怕什么?!是你怕了吧?” 李凯朋说:“对,我怕。” 郭亚南说:“既然怕,当初干吗还要跟我发生性关系?” 李凯朋说:“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 郭亚南说:“那现在应该说什么?” 李凯朋说:“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郭亚南扳过李凯朋的脸,强迫他和她四目相对,说:“什么是不多余的呢?我干干脆脆地对你说——哥,我走了,消失了,我爱你,所以要放你一条生路,你放心,你再也不会看见我了——这个不多余吧?啊?不多余吧?!” 李凯朋垂着眼皮儿,冷冷地说:“对,不多余,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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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区兆福街,承新的酒吧一条街。清冷干燥的路面上,郭亚南东望望西望望,最后选择了一家名叫“失•忆”的酒吧。郭亚南给尹长明发了个短信:尹主任您好!有件事情想咨询一下,不知您现在是否有空?尹长明马上就把电话打过来了。郭亚南说:“我在兆福街呢,一个人,你要是有空,就过来;没空,就算了。”尹长明说:“我这几天正好在鑫都大厦开会,你到我这里来吧!”郭亚南说:“不好吧?都是熟人。”尹长明说:“那咱们就换一个地方,你等着,我去接你。” 鑫都大厦在南州区,离阳城区兆福街有好大一段距离呢。尹长明总是这么体贴周到,让郭亚南温暖而放心。半个小时后,尹长明到了。郭亚南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扭头看尹长明,尹长明也正在看她。郭亚南忽然一阵难过,勉强咽下了泪水。 “有事吗?怎么这么急着找我?”尹长明问。郭亚南吸了吸鼻子,说:“没事儿。” 尹长明说:“感冒了吗?脸色不太好啊。” 郭亚南说:“没有。” 尹长明又说:“想我了?” 郭亚南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她想他了吗?这几年,她对男人,好像越来越看轻了,看淡了……想他们,有用吗?关键时刻,哪个男人肯为了你去放弃眼前的一切呢?比如,家里的糟糠之妻——他们明明是不喜欢了的,明明是厌倦了的,可是,他们死抓住不放下的,却恰恰是她们。女人啊,你在男人的眼睛里,身体中,心灵里,脑海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一件旧衣服,还是一双旧鞋子?抑或,干脆就是一块遮羞布?男人有了妻子这块堂而皇之的遮羞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郭亚南听李凯朋讲过这样一件事情。十年前,一桩稀里糊涂的杀妻案曾经震动了整个承新。为什么说这桩杀妻案是稀里糊涂的呢?因为,没有任何证据留下,女人死得稀里糊涂,案子破得稀里糊涂,渴望真相而又不明就里的群众们也就只好稀里糊涂了。被杀的女人叫吉小清,她的丈夫是当时的市委宣传部部长孔凡明。事情的经过很简单,吉小清正在卫生间里洗衣服,突然一声枪响,吉小清倒在血泊中,当即死亡。孔凡明报了案,公安局的人来了,查来查去,查不出个所以然。吉小清死后三个月,孔凡明就和《承新日报》一个小他20岁的女记者董靓靓结了婚。从这以后,所有的人,包括孔凡明的儿子都怀疑杀害吉小清的就是他,孔凡明遭到了大家的议论和唾弃,活得很不开心,结婚后不到两年,得了严重的青光眼,突然失明了。董靓靓当时正在怀孕,眼看着孔凡明的双眼医治无效,就毅然做了引产手术,之后就跟孔凡明离婚了。孔凡明至今孤身一人,被儿子送进了养老院,非常凄惨。李凯朋跟郭亚南讲完这件事情后,有感而发道:“男人啊,还是别玩得太大了,欠谁的,迟早都是要还的……” 那么,李凯朋也是怕欠姚华的吧?可是,他怎么就不怕欠郭亚南的呢?郭亚南清晰地记得,当时她还开玩笑似的问了李凯朋一句:“亲爱的,什么叫玩得太大呢?你觉得我们之间玩得大吗?” 李凯朋捂住了郭亚南的嘴,说:“别瞎说,我们是真感情,不是玩。” 现在看来,不是玩,又是什么呢?事过境迁,郭亚南再回忆当时的场景,不免悲从中来。郭亚南把头歪了歪,枕在尹长明的肩上,心境一片荒凉。尹长明说:“宝贝,有心事,是吗?” 郭亚南抬起头,坐直了,说:“没有。” 尹长明说:“我想死你了,一会儿我得好好收拾收拾你。” 郭亚南笑了,说:“不嘛。” 尹长明很纳闷,说:“怎么了?怎么突然不愿意让我收拾啦?” 郭亚南说:“有点感冒,怕传染给你。” 尹长明说:“你刚才还说你没感冒呢。” 郭亚南又笑了,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我想怀孕就怀孕,我想感冒就感冒!” 郭亚南说完,发现失言了,自己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正在开车的尹长明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郭亚南,说:“宝贝,你刚才说什么呐?像个精神病患者似的……” 郭亚南不停地笑着,说:“对不起啊,我刚才在酒吧抽了一根大麻烟儿,有点迷糊……” 尹长明一下子减了车速,惊讶地说:“南南,你疯啦?你怎么啦?” 郭亚南说:“没怎么,好玩呗!” 尹长明说:“蓝正武正在到处抓吸毒的呢,你真是不要命了!再说了,你怎么会这样,这是堕落,你知道吗?堕落!” 郭亚南又一次笑起来,说:“骗你的,你看看你的样子,你才像精神病患者呢!” 尹长明这才放下心来,说:“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要吓死我了。” 郭亚南说:“你很在乎我吗?你真的在乎我吗?” 尹长明说:“废话,不在乎你,在乎谁呀?” 郭亚南追问:“真的吗?” 尹长明深深地看了一眼郭亚南,深深地说:“真——的!” 郭亚南说:“那好啊,娶我吧,我想嫁给你!” 尹长明下意识地踩了刹车,车子吱嘎一声,停在了路边。郭亚南又一次哈哈大笑,说:“我的大主任,你这是怎么了呀!” 尹长明盯住郭亚南,说:“郭亚南,你是不是真的疯啦?!” 郭亚南说:“我怎么疯啦?是你说的嘛,你说你在乎我,既然你在乎我,我也爱你,我们完全可以结婚啊!” 尹长明脱口而出:“那我老婆怎么办?” 郭亚南说:“我有钱啊,给她100万,她肯定乐呵呵地跟你离!” 尹长明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好久好久之后,说:“不可能。” 郭亚南说:“怎么不可能?我有钱,我们俩可以到别的城市生活……” 尹长明看着车窗外逐渐深沉的夜色,一字一字地说:‘“开——玩——笑——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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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长明带着郭亚南来到了承新和宏远的交界地带,那里人杂,不容易遇到熟人。而曼婷酒店更是隐蔽,坐落在一片槐树林后面。尹长明和郭亚南约会时,这里往往是他们的首选地点。尹长明进酒店前,戴上了一顶运动帽——这顶运动帽平时就放在他车上的后备箱里。他极力压低帽檐,以防有人认出他。尹长明开完了房间,郭亚南才进入酒店。她特意戴上了一款CUCCI黑超,极力低着头,躲避着酒店的摄像头。郭亚南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琢磨着一个问题——她是提问者,也是解答者,所以,她的思考等于自说自话。什么是爱情?你有过吗?我有过吗?他有过吗?是不是,当你认为你身处爱情的时候,你正在被欲念、焦灼、渴望、嫉妒……折磨。那么,别说这就是爱情;或者,留一条退路,不要爱得粉身碎骨,以免失去爱情的时候难堪。你敢说你了解自己吗?不见得。那么,就别说自己身处爱情。爱情,是过去式。爱情,是假命题。爱情是彩虹,有过吗?有过。还在吗?不在了。你不是他的,也不是爱情的,你是你自己的…… 知道吗?郭亚南?你是你自己的!爱情不过徒有虚名!爱情是你自己杜撰的!郭亚南刚要按门铃,尹长明就把门打开了。尹长明快速地打开门,又快速地关上门。他们像以前那样拥抱在一起。但是,他们没有像以前那样迫不及待地亲吻。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郭亚南知道,此时的尹长明已经像此时的李凯朋一样,怕了,想逃了…… 他们都在乎她,但是他们都怕她。满大街有的是女人,他们不在乎那些女人,所以他们也不怕那些女人。归根结底,她还不如大街上随便的哪一个女人。早知如此,她不如就做大街上那些满嘴糙话俗不可耐丑陋不堪的女人了…… 尹长明说:“洗澡去吧!” 郭亚南说:“今天不了,怪冷的,不想了。” 尹长明挠挠脑袋,没说话。往日那个如狼似虎的尹长明眨眼之间就变成一只沉默的羔羊了。郭亚南看着尹长明。尹长明甚至都不敢看郭亚南。郭亚南往前凑了凑,搂住尹长明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嘴唇。她是渴望男人的,非常渴望。她多么希望尹长明像以前一样,三下两下把她剥光,不容分说地霸占她,之后,让她长久地忘记自己,忘记烦恼,忘记一切……可是,一切都变了,一切都过去了,再也不会有了。郭亚南搂着尹长明,说:“亲爱的,我不是不想,是没心情……因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这件事情,关系到你我的‘钱’途——不是‘前进’的‘前’,是‘金钱’的‘钱’……” 尹长明挣脱了郭亚南,认真地看着郭亚南,说:“什么事儿?快说呀!” 尹长明的女儿在澳大利亚读高中,为了供孩子读书,尹长明几乎已经倾家荡产——钱,是他太需要的东西了。他有权,郭亚南用他的权换来钱;他没钱,郭亚南可以把换来的钱送给他;他的媳妇太衰老了,郭亚南可以让他享受年轻女人的身体;他激情犹在,郭亚南能让他充分释放,心满意足。尹长明看着郭亚南,有些为刚才的失态而后悔,于是,就重新把郭亚南搂在怀里,并且开始亲吻郭亚南的嘴巴。郭亚南回应了一下,就躲开了。她很想,但是,她没心情。她更怕她会突然呕吐,暴露了她的状态。更何况,这一天,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到日落西山的这一刻,她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想清楚了——“钱”途的问题。她不需要爱情,不需要婚姻,她需要钱。爱情是自欺欺人,婚姻是互相欺骗,只有金钱——实实在在,一元是一元,一分是一分……即使是假的,也有验钞机来识别。而爱情呢?婚姻呢?即使是神仙,怕是也难以断定真假是非了。一个女人,没有爱情,没有婚姻,再没有钱,还能活下去吗?所以,既然没有了实实在在的爱情,没有了实实在在的婚姻,就只能也必须去追求实实在在的金钱了。郭亚南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对尹长明说:“尹主任,我看好了一块地。” 尹长明坐在另一个沙发上,也是一本正经地说话:“哪块?告诉我。” 郭亚南说:“说到底,这块地也是靓河两岸所剩无几的好地段了,就是海晨路北侧,河堤路以南的那片地。” 尹长明说:“怎么忽然想起这块地了?” 郭亚南说:“和我哥聊天,他无意说了一嘴,他说那里是未来承新发展的重点地段,他把那里叫做‘月亮湾’……我那天特意去看了,确实有前景。” 尹长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说:“还真别说,确实是,真的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郭亚南说:“你提个建议吧!” 尹长明说:“你先说。” 郭亚南又笑了,说:“你们这些男人啊,真他妈的比狐狸还狡猾,依我看,男人才应该被叫做‘狐狸精’呢!” 尹长明说:“南南,说正经的呢,别打岔。” 郭亚南说:“我说的都是正经的啊,女人要想赚钱,要想在男人的海洋里求生,不看透男人怎么能成功啊!” 尹长明斜眼看了郭亚南一眼,没说话。郭亚南说:“为什么这么看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是有女儿的人,而且,女儿也不小了,你应该早早地告诉你女儿,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世上有男人——男人都死绝了!” 尹长明一言不发。郭亚南平静了一下,说:“跑题了,言归正传——我的意思是,你负责找开发商,我负责找规划局。” 尹长明开始思考郭亚南的话,想了一会儿,说:“宝贝,你真是聪明绝顶的女人,你的思路完全正确。明天,我就开始行动,咱们先要拿到月亮湾的详细资料,了解了这片地的来龙去脉,才能有的放矢,你说呢?” 郭亚南说:“是。” 尹长明又犹豫了一下,说:“不过,现在的承新,土地问题是格外敏感的,何书林规了,唐艳群也规了……我们运作这块地,是要冒着枪林弹雨的,即使是你哥出马,也一定要小心行事才好。” 郭亚南说:“那是,要胆大,更要心细,这是成功的前提。” 尹长明和郭亚南对视着,刹那之间,目光都变得有些复杂。他们之间是利益关系,这种利益关系就像郭亚南肚子里的孩子——肚子里面的孩子是她和李凯朋的,而肚子外面的利益则是她和尹长明的孩子,每人一半,缺一不可。